| 2023年12月25日，是墨痕离开诛仙的第九个圣诞节。 新的河阳城建筑恢弘，场景宽阔，雪下的悠长又绵密，这样的河阳城墨痕从未见过。我曾告诉他：你去不到的地方，风景，我替你欣赏。这么多年过去，我心依旧，我所见即为他所见。
一，素年锦时初相遇。 少年初识，应该是最美好的缘分了，彼此都懵懂无知，却因了一次对视相视一笑，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起来。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墨痕，我是他姐姐的同学，跟着她到家里做客。我进屋的时候他正要出来，同学说：“这是我弟。”我看着他笑了起来，他也笑的腼腆，这样的场景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很温馨。 每到周末，我就和同学一起到她家，那会儿我在市里上学，我家比较远，周末都是留校的，同学家在市区，就邀请我一起回去。这样遇见墨痕的时候就多了起来。有一次我看见他看一本小说看的出神，就站在他背后一起看，他要翻页的时候我按住了他肩膀说：“等等，这一页我还没看完。“他回头看着我，一脸的尴尬，说：“要不你先看吧，我以后再看。”我把书拿在手里，看着封面上”诛仙“二字，忽然觉得这几年凡人修仙的故事话本多了很多，但写的这样有情致的倒还是少。 后来诛仙出了网游，那是2007年，满大街的网吧贴着诛仙的海报，一次周末重逢，墨痕说我们最喜欢的小说出了网游，问我要不要一起玩，我自是欣喜，就与他一起去了网吧。 俩人开开心心进入游戏，站在周一仙前面一身光板，我到底是没玩过网游，都不知道怎么点怎么动，他倒是很聪明，看NPC头上亮着灯就去接任务，我也跟着接，跑到河阳城外打山猪，那个场景真心是毕生难忘，河阳城外的人比山猪多......满地打坐的角色，满地山猪掉落的低级奇珍和狗皮膏药。 第一次接触网游还是很兴奋的，我们俩就越好有空一起练级。只是我们学校是寄宿制，不允许在外过夜，他上的技校没那么严格，那时候很多家长都觉得上高中不如去技校，学点技术早早就赚钱了，而且那会儿技校的录取成绩可比高中录取的分数线高。这样一来，他的时间自然多一些，升级也快。我逢着周末上游戏，发现他已经32级，而我才14级，他就安慰我说：“你别急呀，等我等级高了，我带你打怪升级！”那会儿看着他，竟有种满满的依赖感。 二，情不知所起。 升入高三开始，由每周的双休变成了周日下午休，短短一下午的时间，我要完成洗衣服晒被子采购生活用品，时间紧张的不行，可我心里却牵挂着墨痕与我的游戏号，慌慌张张跑到网吧，只敢开机一个小时。 说来也巧，那天正好遇到墨痕在线，他已经87级了，是个帅气潇洒的青云，他带我群了会儿怪把我带到30级，便叫我去转重，我问他入什么职业好呢，他说，合欢吧，女合欢装备漂亮一些。我没有犹豫就说好，其实我也很喜欢女合欢75级那套鹅黄色的装备。只是当时的诛仙大家若是找仙侣标配的职业就是天音，完美匹配任何职业，身边带个天音随时加防加血那才叫美滋滋。只可惜等我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。 每个月就那么点时间玩游戏怎么可能升级呢，偶尔的，我还要跟朋友一起去阅读室看一两个小时的书，这么一下午就过去了，根本没有出校门的机会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我开始惦念墨痕，想念他带我升级时候剑指苍穹的飒爽英姿，想念现实里他腼腆害羞的笑容，也想念他温柔的嗓音。想他的时候很甜，脸颊红红像吃了酒心巧克力一般。繁忙的学习没能压垮我，心中对墨痕的想念却常常令我魂不守舍。 月末休息的时候，同学问我要不要跟她回家，说可以到她家用洗衣机洗衣服，然后我们俩还有时间上街逛逛。我很开心的答应了，因为我也想念街角那家巧克力爆米花的味道了。 墨痕看到我们一起回来显得很高兴，问我们想吃什么，我说：“米线吧，好久没吃了，我们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一起去好了。”三个人一起上街，吃吃喝喝逛逛，一下午的时间飞逝，返校的时候墨痕问我：“我游戏要结婚了，你有时间上号参加婚礼吗？”我先是一愣，大脑瞬间空了，当初玩诛仙的时候说好的我们俩一起玩的啊，那不是约好以后要结婚吗？难道是我理解错了？ 他看我面上尴尬，笑笑说：“没关系你们高三太忙，别管游戏了，我留一份红包给你，你赶紧去学校吧。” 那天，我真的是走的失魂落魄，还以为我对他的情谊他也如同我一样，哪里知道情不知所起也不知所踪。 墨痕的第一任游戏仙侣是一个漂亮的女天音，我后来看见她的时候她仍然穿着新婚的喜服，那个时候新娘装还是很稀有的，凤冠霞帔，尽显奢华，胸前粉色的肚兜一角展露无限风情。装备倒是如同我一般是白装，等级也不是很高，68级，可对我来说，已经是我追不上的等级了。在他们眼里，我这个42级的号已经算小号了吧。
三，流年不知情深缘浅 光阴似箭，转瞬流年。我高中毕业了，在家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虽然煎熬，却是撒欢儿玩闹的时光，那是第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啊。 我回到诛仙，开始了没有墨痕在身边的努力升级，我想尽快长大，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。那会儿的满级是150级，而我这次归来墨痕已经121级，当真是时光飞逝，老师常说你的时间用在哪里，你的收获就在哪里，看来墨痕对这个游戏确实是很上心，我有意喊他带我升级，却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说，更多心他的游戏老婆会介意。 在我努力冲级的路上，偶然回到河阳城接任务，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，那是墨痕结婚的女天音，可她却窝在一个男鬼王怀里巧笑倩兮。她对我自然是没什么印象，墨痕不曾介绍我们相识，所以我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防备。我想截图给墨痕，又觉得自己多事，毕竟挑拨离间这个词我不希望用在我身上。 同学把电话打到家里，约着晚上一起吃夜市，我电话里不好问墨痕去不去，心里却是希望他来的，也许老天知道我在想什么，成全了我的一片念想。 那天晚上墨痕喝了很多酒，同学起身去找卫生间的时候墨痕突然握住了我的手，问：“你是不是知道？”我心下一惊，不知道是他抓了我的手让我觉得全身如同过电流，还是他知晓了游戏老婆出轨的事。我一脸茫然的问：“知道什么？” 他突然笑了，眼睛里有晶晶亮的东西在灯光的折射下异常明亮。他说：“你有没有男朋友？” 我回：“没有。” 墨痕：“那你上了大学之后会不会有？” 我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 墨痕：“我见过花凉了。” 我惊呆：“那个女天音？” 墨痕：“是，从游戏走到线下，我去她的城市里找过她。” 我语塞：“那你们......?" 墨痕：“她已经结婚了，游戏里也并非完全跟我一心，和她暧昧不清的男人真他妈多啊，你说，我是不是个傻子？” 我拍了拍他的手，跟他说：”游戏而已，别当真，你还有我呢。“ 他说："真的吗？“ 我还未回应，他就一转头呕吐不止。 同学回来问我怎么回事，我说他喝多了，我们便搀扶着他走，一路上他抓着我的手没放，我既觉得尴尬又觉得羞涩甜蜜。 我是骑自行车来的，晚上没法回去，就留宿在同学家。同学给我讲了他们小时候的事，也给我看家里的相册，看小小的墨痕一年一年长大的样子。 那一晚，我几乎没怎么睡，一直在想他就这样抓住我的手，这到底算什么，他问我会不会有男朋友又是在想什么？ 墨痕跟那个女天音离婚了，离婚的当天晚上她就嫁给了别人。我担心他难过，就寻遍了地图在昆仑找到他，冰天雪地的世界，一个青云负剑而立，那样的落寞和无助。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心疼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。 他回头看见我，好友里说：“我没事，我早就知道了，也没什么难过。” 我像那晚一样，对他说：“你还有我呢。” 他回复我一个笑脸就不再说话，我的心里却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，我以为他会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，那我肯定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。可他终究没开口，我在等待中耗尽了期待。 四，属于我们的圣诞节。 大一，经过紧张的军训之后生活步入正轨，课余时间多了很多，还有高中不敢奢望的双休周末。周六晚上往往就是我在网吧包宿的日子，学校附近的网吧包宿的学生比比皆是，倒也不足为奇。 墨痕会在周六带着我打星宿，我的等级也快速成长，终于来到了昆仑，我最喜欢的地图，而墨痕也即将满级，终日在修罗挂机群怪。 大学的第一个圣诞节，游戏里墨痕送给我一套时装，最早的一款圣诞装，胸口长命锁的设计我超级喜欢，我悄悄走到他身边截图，手掌碰触的时候，只想到那一句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。 这套衣服成为我诛仙年月里最历久弥新的时装，我很开心，这么多年的圣诞节都没有这么开心过，当我说了这句话，墨痕说：“那以后每年的圣诞节，我都陪你过好不好？”我大笑，心里雀跃的开出一朵花。“好啊，那我们说好了，以后每年的圣诞节都一起过。” 这个不算誓言的约定墨痕倒是一直遵守着，他已经开始忙工作了，会自己赚钱，时间也相对忙碌起来。 我记得墨痕满级那天我在河阳城战场门口等他，他进去的时候告诉我，这场战场刷完肯定满。我就摆摊蹲在战场门口祝贺他。 满级之后的墨痕就剩下带我群怪，我的日子开始过的轻松自在，只是他一直没有向我求婚，即便身边的朋友都以为我们是一对，我们也没有解释过。我不问，他不说，我们便彼此默契的装傻。 又一年的圣诞节，我在游戏等他，他却因为加班不能来，后来我先回宿舍了，他自己匆忙跑到网吧上我的号给我一套崭新的圣诞装。然后截图给我看，再匆忙回到上班的地点。 我悄悄双开了他的号去截图，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，真希望可以朝夕相伴，予我陪伴，若可以，请别离去。 我当时不知道他上班的工地附近没有网吧，他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才找到一家网吧，给我完衣服又匆忙回去，寒冷的冬日里，他骑车都骑得浑身冒汗。后来我知道了这些，感动的热泪盈眶，很心疼他，也觉得心里觉得很暖，至少他心里是有我的。 五，错过的时光里，谁是谁的牵挂 有一次，我们在挂机，墨痕问我：“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？” 我歪着头想了想，对他说：“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的好，开开心心，快快乐乐。” 他说：“不对，喜欢呀 ，是清风是朝露是脸颊红红 ，是千万万人里再也装不下其他。” 听他说完我突然一怔，又想起我在高中想他的时候发烫的脸颊，我问：“那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？” 墨痕：“我上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喜欢我，那会儿我没注意她，后来她辍学来到我上班的地方打杂，就为了陪着我，我挺心疼她的。” 我低下头苦涩的笑，一个男生怎么会说出这样矫情的话，想必是那个女生告诉他，他觉得欣喜又说给我听吧。 墨痕：“你有男朋友了吗？” 我如实回答：”没有。“ 墨痕：“一直都没有？” 我疑惑：“怎么，你以为我有？” 墨痕：“是啊，我一直觉得你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女生是不缺男朋友的，早知道你没有我就追你了。“ 我心里真的是像窝了一团火，他怎么不知道我没有?他每次问我我都说了没有，他自己恋爱了又来撩我，一句“早知道你没有我就追你了”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暴击伤害。 情深缘浅，终究是错付了。这几年的时光，我一直在他身边他都不能觉察，那我还能用语言表达什么？我们之间的阻碍一直是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，或许碍于面子又或许不明白彼此的心意。 时隔多年我才明白，当时的墨痕已经步入社会，他明白了高中到大学与他一个技校生的差距，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我，便一心想要我好，自己选择了身边的人一起生活。 时光转，景气何年，我依然玩着诛仙，看着诛仙从最初的样子变成诛仙2诛仙3，如今又回到诛仙，河阳城历经了4次变迁，每一个版本的更新墨痕都曾上号来看过，每一年的圣诞装他都悄悄选了新圣诞装给我穿上，自己的号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青云。现在再看我曾经的英雄，不由得感叹那个时代的诛仙已经过去，白装青云早已是小号一枚。 后来，他姐姐说，他结婚了，和那个义无反顾投奔他而去的姑娘，他的游戏名字再也没亮过。 每逢圣诞节，我还是会在昆仑站上一会儿，缅怀我们逝去的青春。 最初没有他消息的时候我很着急，我从侧面不停的打探关于他的消息，我用了很久的时间，怀念那个初见的少年，那个与我约定每年的圣诞节都要一起过的少年，那个与我在人群中走散，再也没有消息的少年。 其实每年的圣诞节，我都是有期待的。只是岁月匆匆，我们已然回不到过去。 | 
发表于 2024-1-10 17:47:17
